“你当真愿意嫁去贺府？”
那贺南臣堪比活阎罗，听者惊，闻者惧。
沈青棠怎会如此轻易就答应？
然而面前的沈青棠神态自若，语气冷淡却肯定：“当真。”
她垂眸之时，将所有情绪隐于眼底。
无人知道，如今的沈青棠早已是重活一世的芯子了。
前世，她确实不愿替嫁，拼着劲儿与沈父继母反抗。
换来的，是继母将她身边仅剩的奶娘活活打死——“竟敢忤逆主母，定是这婢子没能好生教你！”
那刺目锥心的红，深深印在了沈青棠的心上。
她痛哭、她挣扎、她反抗，却犹如蚍蜉撼树，毫无作用。
最终她还是生生被灌了药送上了喜轿，送入了外人视为地狱般可怖的贺府。
今生重来。
沈青棠知道自己别无选择。
出嫁当天。
九千岁迎亲，声势浩大，锣鼓喧天。
拜堂、礼成，送入洞房。
沈青棠穿着大红的嫁衣，披上红盖头端坐在床榻。
不知等了多久。
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。
一双黑金靴停在她面前，随即，一柄玉做的喜秤挑开了她的盖头。
那张沈青棠曾经最熟悉的俊美面容出现在她眼前。
前世，这个人曾对她说过：“欢儿，天上月海底珠，只要你开口我便都能给你。”
可后来，沈水瑶身中剧毒，生死一线，需血缘至亲之人心尖血作引救命。
也是这个人，毫不犹豫将剑刺入了她的心脏。
再见的这一瞬，沈青棠只觉胸腔处痛感犹在，背脊都发了冷。
两双同样黝黑的眼对视片刻。
贺南臣眉头冷蹙：“你不是沈水瑶，你是谁？”
同样的话，上一世沈青棠也听过。
只不过那时，自己小心谨慎，生怕暴露身份，还在想尽法子否认。
如今想来，她才知那会儿的可笑。
贺南臣怎会认错他的心上人？
这世，沈青棠选择坦然相告。
“回九千岁，妾身名叫沈青棠，乃是沈家嫡长女。”
沈青棠淡然开口，语气平静至极。
贺南臣玩味地端详她许久，用玉秤杆再次挑起了她的下巴：“你不怕我？”
沈青棠心口一颤。
她随即垂眸，轻声回：“我怕，九千岁威名盖世，天下人谁不怕您？”
她说话的声线带着轻微抖动。
不似装的。
贺南臣双眸轻眯：“你怕我，倒还敢嫁我？”
语气轻飘飘的，好似在同她说笑，沈青棠却清沈知道其中的冰冷杀意。
“父母之命，妾身一介弱女子怎敢违抗？”
沈青棠顿了顿，却是在贺南臣的冰冷视线中抬眼：“九千岁若是不满，该杀的应是骗您诓您的沈家人，而非妾身。”
这话一出。
贺南臣都愣了一瞬。
他仔细打量她片刻，忽地笑了：“你很有意思，确实很不该死。”
沈青棠攥紧的手悄然松下。
却又听贺南臣话音骤转——
“可惜，本千岁不是讲道理的人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