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妙歌像是被浇了一桶冰水。
她愣了片刻，好不容易才找回力气，跌跌撞撞地跪在皇上面前。
“南川来势汹汹，家父年事已高，又有旧伤在身，恐会误了战事。”
裴知渊声音冷硬地打断：“大敌当前，岂能因你一己私欲而影响国事？”
陆妙歌不知所措地抬起头看向裴知渊，苍白的脸上满是哀求。
“王爷……”
裴知渊神色冰冷地瞥她一眼，又道：“不过，让陆将军去过于冒险。”
陆妙歌高悬的心稍稍放下半分，眼底升起了一丝希冀。
谁知裴知渊话锋一转：“臣弟听闻陆家长子陆鹤鸣年纪虽轻，但已随父征战多年，不如让他和陆将军一起出征？”
陆妙歌浑身一震，不敢置信地盯着裴知渊，十指在掌心掐出血痕都浑然不知。
没想到，他竟然要把哥哥也送上命悬一线的战场！
她的心彻底被恐慌攫住，耳畔又传来皇上的声音——
“传朕旨意，封陆鹤鸣为安南将军，明日便随护国将军出征。”
如同一记重锤敲来，震得陆妙歌身上的伤口一齐痛了起来。
……
翌日清晨，宫城门口。
大军集结，陆行云和陆鹤鸣身着银色铠甲，端坐在战马上。
陆妙歌强撑笑意，拿出两个平安符，递到父兄手里。
“阿爹，哥哥，此去凶险，务必要平安归来。”
陆鹤鸣在她鼻尖宠溺地勾了一下：“区区南蛮，不足为惧，等着哥哥凯旋吧。”
说完后，他又转向一旁默不作声的裴知渊，有点迟疑地开口。
“小妹在家娇生惯养，若有行事不周之处，还请王爷多多包涵。”
陆妙歌攥紧十指，心头涌上一股苦涩。
看来裴知渊独宠侧妃、苛待自己的事，连哥哥都知道了。
但她不想让陆鹤鸣带着担忧出征，便抬手挽上裴知渊的手臂，尽量自然地笑道：“哥哥放心，王爷对我很好。”
裴知渊下意识地要甩开陆妙歌的手。
却在察觉到她的体温隔着厚厚的衣服传过来时微微顿住。
她在发烧。
不知为何，裴知渊的手鬼使神差地停住了。
陆妙歌没注意他的心思，一脸担忧地看着父兄领着大军浩浩荡荡而去。
……
慎王府，落烟苑。
自那日送别父兄后，裴知渊也再没出现过。
这次，陆妙歌却没顾上了，因为她开始不停地做梦。
不是梦见父亲深陷瘴气，便是梦到哥哥浑身中箭的样子。
陆妙歌越来越不安，只能没日没夜地做起了平安符。
冬去春来，转眼已经过了三个月。
陆妙歌终于忍不住，主动来到了裴知渊的书房内。
“王爷，不知北燕与南川的战事如何了？”
裴知渊正弯腰作画，闻言头都没抬，冷冷开口。
“本王说过不许你再来书房，出去！”
早春的风带着凉意拂过，却不及陆妙歌的心冷。
她看着裴知渊越来越不耐烦的神色，咬了咬唇，还是失魂落魄地走出了书房。
